一辆车从荒草丛生的小树林里冲了出来,车灯摇曳,几个甩尾过后,车子绝尘而去。
车里弥漫中浓重的血腥味,蝎和虎头瘫坐在椅子上,用手捂着流血的伤口。
体力用尽,失血过多,他俩都很虚弱,被甩了几下后,发出阵阵干呕。
“哥……你撑得住吗?”虎头艰难地坐起来,扒着驾驶座的椅背,有气无力地问晁汐。
晁汐没有说话,脸色煞白,头上全是冷汗,碎发黏在额头上,微微挡住了眼睛。
他的状况不比虎头好多少,握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,他整个手臂和肩膀布满伤口,深可见骨。他的重要脏器有天蚕衣保护,没有受到损伤,但双手双脚已经痛得麻木,快要失去知觉。
晁汐的车技本就很狂野,现在跑路更是开飞车一般惊心动魄。
虎头咬牙,挣扎着站起来:“哥,还是让我来开吧。”
“坐下!”晁汐声音不大,却冷酷威严。“过了前面的收费站,我会找个地方停车。”
虎头乖乖坐下,蜷缩成一团。
没过多久,前方灯火通明,收费站快到了。
晁汐靠边紧急停车,抽出纸巾把左手手臂、手背上的血污擦拭干净,带上长款防晒手套,准备好过路费,再起步滑向收费站。
收费窗口前,收费员一脸职业微笑,接过晁汐递来的钱后,习惯性地往驾驶室看了一眼。
晁汐的脸一半隐没在挡阳板的阴影中,只能看见左侧耳朵到下巴这一段的精致骨线。
收费员把找零的钱递给晁汐的时候,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这段时间,市里正在通缉一个流窜作案的杀人犯,收费员立刻警惕起来,对晁汐说:“先生,麻烦您把遮阳板收一下。”
晁汐没动,只微微侧首露出淡淡微笑:“小姐,我出了一点小车祸,想找家医院处理伤口。”
收费员问了一连串问题:“在哪个路段出的车祸?还有其他损坏的车辆吗?为什么没有报警?”
晁汐道:“手机丢了。”
“我们站上有医务室,您把汽车往前开一点,靠边停下,我们先帮您处理一下伤口。”收费员站起来,看到汽车的车头部位有明显的撞击凹痕。
“不必了,只是小伤。”晁汐的声音很轻,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。
收费员很执着:“能让我看看您的脸吗?”
晁汐无奈,低头往窗户边靠了靠。
他脸色苍白,脸上有几道血痕,但眼神清明,长得比流量明星还好看,不是被通缉的杀人犯。
收费员恍惚了一下,说:“您确定不需要帮助?”
晁汐:“你快点放行,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。”
收费员打开栅栏,对晁汐露出最甜美的微笑:“祝您一路顺风,早日康复。”
被收费员耽误了一阵,晁汐的体力已达极限,视野变得模糊起来,但他还是坚持开了一段路,从一个不知往哪里去的匝道口下了绕城高速。
明亮的路灯在晁汐的眼睛里变得模糊起来,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感吞噬了晁汐最后的意识,在晕过去的瞬间,晁汐感觉车身猛烈一震,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。
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路边,车边站着几个人在抽烟,他们看到一辆失控的车朝这边撞来,第一时间没有躲开,而是竖起一道结界,把车子挡了下来。
听到响声,豪华轿车的车门开了,一个高大冷酷的男人弯腰走了出来。
“什么情况?”男人问。
其中一个人向他报告:“老大,有人找死,开车想撞咱们。”
男人面无表情,也不管对方是谁,冷冷道:“处理了。”
“是。”
那几个人往晁汐所在的车子底下扔了几个东西,一个人把叼在嘴上的香烟扔进车底。
“腾”地一下,车子起火燃烧,滚滚浓烟直往车厢里蹿。
蝎被烟雾呛得难受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到窗外蹿起火苗,顿时清醒过来,他一边推搡身边的虎头,一边打开车门,从车里滚了出来。
蝎逃离火区,看到旁边站着人,急忙向他们呼救:“救火……快救火!”
没人理他。
蝎慌慌忙忙,没注意路牙,一下绊倒在地,他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。
蝎也不管那人是谁,抓着他的裤腿说:“求求你,救一下人好吗?我哥还在车里。”
晁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,蝎也活不了。
那人一脚踢开蝎,蝎仰面倒地,胸前伤口血肉模糊,又开始汩汩冒血。
“是你?”男人弯腰抓起蝎的衣领,将他提了起来。“曲幽冥呢?”
蝎也认出了男人,指了指燃烧的车子,还没来得及说话,男人已经扔开他,直奔起火的车而去。
这时,汽车已经被大火完全包围。
“灭火!”顾月笙急促道。
他的手下不明所以,面面相觑。随后,赶忙从轿车储物格里拿出灭火器,对着起火的车喷洒起来。
顾月笙没等火势减弱,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手臂,直接冲进火里。
顾月笙先查看的后面车厢,没看到晁汐,又去看驾驶室。
晁汐趴在安全气囊上,已经失去意识。
顾月笙赶紧去拉驾驶室的门。
驾驶室的门被火烧得有些变形,怎么拉也拉不开,顾月笙干脆举拳去砸车窗玻璃。这辆车改装时专门用了防水防火防弹的强化玻璃,顾月笙也没能砸开。
顾月笙的衣服上已经沾上了火苗,顾月笙没顾自己,不停用蛮力拉拽驾驶室的门。
在他的不懈努力下,整扇车门被拉脱,晁汐软软地向他倒了过来。
顾月笙接住晁汐的身体,把他拖驾驶室,打横抱起,走出火场。
*****
晁汐恢复意识的时候,四周很安静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和焦糊混杂的古怪气味。
晁汐缓缓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。
房间不明亮,只有床头柜上一盏台灯发出的橘黄色暖光。
晁汐想起身,浑身却像散了架一般使不上劲,他的四肢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,看起来像个没有完工的木乃伊。
晁汐继续安静地躺在床上,回想发生过的事。
我失去意识前好像撞到了什么,凌晨出事的时候,那条路上好像没有行人,既然没人,那么是谁救了我?这个房间不像是医院的病房,看起来是一间充满男人味的卧室。
晁汐正纳闷,房门被人轻轻打开了。
晁汐转头看,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关门。
“你是谁啊?”晁汐突然出声,把那护士吓了一跳。
“你醒了。”护士朝晁汐走过来,脖子上挂着听诊器。她站在床边,把听诊器戴在耳朵里,捏着听诊头要往晁汐衣服里塞。
晁汐看着她,问:“这里是医院?”
护士摇头道:“不是,这里是顾老板的家,我是他的私人医生。”
“哪个顾老板?”晁汐认识的姓顾的就一个,不会这么巧被他救了吧?
“顾月笙。”答案往往就是这么狗血。
晁汐微微皱眉,对女人说:“你把被子给我撤了,我很热。”
女人说:“你伤口感染有点发烧,最好忍耐一下。”
“那你把被子往下折一点,捂太严实我难受。”晁汐要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整齐,如果被换掉了,天蚕衣也许会暴露。
女人依言把被子往下折了一半,晁汐垂眸看到自己还穿着原来衣服,松了一口气。
晁汐又问女人:“顾老板呢?”
女人说:“顾老板受了伤,在隔壁房间静养。”
“他怎么受伤了?”
女人迟疑了一下,没有回答晁汐的问题,给他做完简单的检查后,默默退出房间。
翌日,晁汐自己下了床。
晁汐的仙魄促使朝小夕的肉/体自愈速度加快,伤口虽然还很痛,但体力已经恢复大半。
晁汐不想欠人情,特别是邪教中人的人情。
晁汐四肢不能弯曲,走起路来僵手僵脚一摇一摆,姿势喜人。
晁汐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间,出去后发现这里是一栋复式别墅,装修富丽堂皇,一看就知道这个顾老板很有钱。
晁汐身处二楼,站在镂花围栏边,目光从奢侈的家具上扫过,看到的不是精美华贵,而是森森白骨堆砌的枯靡。
那个私人医生说顾月笙在隔壁房间静养,晁汐摇晃着身体走到隔壁房,看到房门虚掩,便歪着脑袋从门缝往里瞅。
顾月笙坐在床上,上身赤/裸,下/身埋在被子。